理。其次是真正的知识分子没法再微博了,轮到了温和的他们……这仍是有代价有风险的,最聪明的在商言商了。”
几天前,当我问起学者傅国涌微博生态,他说并不关注大V们,但他提醒,大V并不具有本质意义:“粉丝大户不决定于个人,而决定于新浪。他把你放在前面,你很容易成为大户,他们不代表民意,更代表商业。有的人永远成不了大户,遮蔽你,不给你加粉,这背后又是什么?”
在这情绪集中地,谣言,反谣言,反谣言的弦外音、反弦外音交织在一块——这不过是长年话语纠结的一角。它一面被警惕收紧,一面又让人心烦气躁。我见过许多人,不是被挤走了,就是终于没法忍受而出走。
听我说起这些,李开复只是继续说温和、理性、乐观及强大的内心。“微博只是一面镜子,社会怎么样,微博就怎么样,微博的暴力总比街上的暴力好吧?”
他本来就情绪稳健,意志也相当顽强。曾经及现在的员工都说,从未见李开复发脾气。
被方舟子质疑时,他一时高调应战,自信和唐骏完全不一样。可战争升级,要求道歉的声音不断涌来,最终还是去美国找来证明,也道了歉,承认“虚荣心”,终于过了这一关。
为什么道歉?“你只要犯一个错误,无论多大,”李开复解释说,然后又加了一句,“我昨天发了一条微博,写错了一个字,我也道歉了,那是应该的事情。”
摄影师拍照,邀请他戴拳击手套,起初是拒绝。他不喜欢暴力、无需发泄、也不符合温和的形象,最终望向王肇辉,“批不批准是他说了算。”王肇辉开腔了:就当作是和水军的战斗吧。李开复乖乖戴上手套,主动配合着蹦蹦跳跳。
骂战频出,生态嘈杂,他被质疑为什么一上微博就自动粉他,恋童、间谍……他依然不温不火地回应。说起来倒像不值一提,“现在也都习惯了。”
家人不理解“好好先生”李开复为什会挨骂。他们有时讲起家族的故事——当年留在大陆的伯父被枪毙了,祖母被饿死了。他们对李开复说,我们幸运躲过灾难,就当作是对他们的补偿吧。
未知的线
5月,我随李开复参加美图秀秀手机发布会。徐小平等投资人也来了,徐小平在台上快乐哼着歌,李开复则抽空在啪啪上广播了发布会,两个产品他都投了钱。
会客厅里,一排白衣飘飘的女模特举着手机,热情招呼着客人们合影。人来人往,谈笑风声,相机声手机声咔咔响个不停。一直埋头玩微博的李开复突然逃出来,低声对我说:“到处都是陷阱啊。”对他这种谨慎迂腐,我笑出声来。
“我一直爱惜名声超过爱惜别的事情,地位、金钱。”第四次采访李开复,他口吻甚至有些伤感。
8月25日凌晨,看到孔庆东发布微博说薛蛮子因为嫖娼被拘,他以为“又造谣”。接着是香港《大公报》发布消息,到了晚上嫖娼消息上了央视新闻。29号,新华社发文谈薛蛮子跌下道德神坛的警示。30日,《新闻联播》花去十分之一的时间,谈嫖娼案细节和薛蛮子的嗜好。
“他一个口没遮拦的老先生……”李开复欲言又止,“20年来没有见过类似这样的事情。”
几天前,当我试图找一名企业家谈谈李开复时,他在电话里有些犹豫。最后他说,两个大V(注:指他本人和李开复),这么相互吹捧不太好吧。
最后一次见李开复,气氛略有沉重。他敞开自我,细数历次危机,还回忆回中国前的那场诉讼,那时他想着只能赢,否则将是身败名裂,后来也明白了对于不可控之事,只能释然。
作为一名理工男,他还是请了两家数据公司,帮他检测转发秦火火们的微博。他为我详细讲解检测原理,突然感到荒诞:对一个小混混,竟也要这样认真对待?
李开复从前就思考过墓志铭。开始的设想是:“科学家、企业家,他经历多家顶尖高科技公司,把繁杂的技术转化成人人可用、人人获益的产品。”后来改成了“热心教育者,通过写作、网络、演讲,他在中国崛起的时代,帮助了众多青年学生,他们亲切地呼唤他‘开复老师’。”
现在他说,这些终将淹没在历史中。一个人的名声有什么价值,一百年以后谁会记得?“假如我继续做的事有正面的效果,但是我被搞臭了,形象破灭了,我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做下去,这是很值得的交换。” 但他也说了,“我是不跨线的人。”那是可控与不可控的一体两面。
对这位曾经的科学家来说,未知变量突然加码,他一时难以估量。肯定的是“线”已经变了,而他要去探索新的线在哪里。
(部分资料参考凌志军《追随智慧》,特此致谢)